“爸,你真的没事吗?”
“有时候会头痛。”
“没别的问题?”
父亲的嘴张开了又合上,就像安全带插槽一样。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双手放在膝上,转头凝视着街道。奥利弗发动引擎,亮起左灯,准备起步。他腰背酸痛,手上又多了几个水泡,可他却觉得莫名振奋。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儿子,也不觉得自己成了父亲。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可他感觉自己喜欢这个身份。
圣诞节的装饰和海报已经渐渐被拆除,很快就要换上春季时装和夏季旅游的广告。穿红色大衣的女孩(那年冬天,这个女孩随处可见),一片白雪环绕下,她出现在户外广告牌和公交车车身上,出现在电视广告中,俨然成了节日的象征。尽管这里没有下雪(只有再寻常不过的乌云),而好多地方的广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的广告,可能就是节日的广告吧。人们在女孩漂亮的脸蛋上画了胡子和眼镜,在林地动物的脑袋上画了圣诞帽。许多人在广告上加了自己的标语。奥利弗一时间有点困惑:人们竟然每年都像这样度过圣诞节。他们装饰圣诞树,挂起彩灯,末了却全都要拿下来收好。他们去看望一整年都不闻不问的亲朋好友,花掉根本赚不到的钱,吃掉许多平时不吃的食物。随后他又想:那又如何?种下二十棵树还不是一样疯狂。可是当你思考这件事时,又能从哪里找到疯狂的影子?生命本来就值得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