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藏古寺
从古到今,高士十分稀少,倪云林似乎可以算一个,也只是似乎,是似与不似之间。他太有钱,可以高,若一旦没了钱也许会矮下去也说不定,但他的林亭山水却是高士的气象,是绝尘。他的画只有山水在,再没有其他,别说没有一个人,连鸟都没有一只,空阔得不能再空阔。倪是画比人高,而且有洁癖,男人有洁癖是十分让人讨厌的。被苏东坡崇拜过的林和靖先生没有多少资产,又生着病,身体不好也许不允许他娶妻,床笫之事不比锄地轻松,所以他不娶妻一定是身体不行,他便种了梅花当老婆,又养了仙鹤到处领着散步。但林先生的高在于他的行为,是大大地与众不同,但与众不同的大有人在,比如有许多的老百姓都不娶老婆,都养只鸟当儿子,但是不能称为高士。林和靖的高,还在于他的诗写得好,字亦好,字之好是有“别才”,一通手札数行字恐怕要写上老半天,这又证明他的身体欠佳,但字之好是有口皆碑。再往下,山西的傅山先生虽然字好,妇科也看得好,但他不能称为高士,因为他太关心政治。高士是不太放眼政治的,一会儿出国,一会儿上电视,一会儿大捐其款,一会儿上封面,这也只能称为“热闹之士”。在中国,各种人士都可以数出不少,而唯有高士却从古到今凤毛麟角。近百年的中国画坛有半个高士永远在我们的视野里晃动着他瘦削的身影,那便是林风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