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堂屋里只剩下四个家属的时候,葛朗台对侄儿说道:
“该睡觉了。夜深了,你到这儿来的事不能再谈了;明天再挑个合适的时间吧。我们八点吃早饭;中午随便吃一点水果跟面包,喝一杯白酒;五点吃晚饭,像巴黎人一样。这是我们的规矩。你想到城里城外去玩儿吧,尽管自便。原谅我很忙,没有工夫老是陪你。说不定你会到处听见人家说我有钱:这里是葛朗台先生的,那里又是葛朗台先生的。我让他们说,这些废话不会破坏我的信用。可是我实在没有钱,到了这个年纪,还像做伙计的一样,全部家当只有一双手和一只蹩脚刨子。你不久或者自己会明白,要流着汗去挣一个钱是多么辛苦。喂,拿侬,把蜡烛拿来。”
“侄儿,我想你屋子里用的东西大概都齐了,”葛朗台太太说,“缺少什么,尽管吩咐拿侬。”
“不会吧,伯母,我什么都带齐的。希望你跟大姊都睡得好。”
查理从拿侬手里接过一支点着的白烛,安育城里的货色,铺子里放久了,颜色发黄,初看跟蜡烛差不多;葛朗台根本想不到家里有白烛,也就不曾发觉这件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