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可怜起这些书和写这些书的作者们。他们的灵魂被深锁在此,无人问津,也无任何交流。只是安葬,或者,只是被霸占。
可是,我该怎么跟他说呢。迟疑了好半天,我才对李总说:“书,不应该这么买的。”李总的神情又焦躁起来,说:“那要怎么买,你快说。你认为买什么样的书好,统统帮我换掉好了。”我说:“不用换,这些书,都好,都是好书,也都很有品位,扔了可惜。”李总变得很不耐烦,他说:“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说话爱绕弯,快说,我要买哪些书,怎样摆放它们?才能让别人看起来我也是个会读书的124人?”我哭笑不得地别过头去,让目光搁在书架上,就像面对一个急躁不安的慢性病症患者,我帮他把了脉,正想着要慢慢告诉他病因和应该如何去调理的时候,他却只需要我为他下几服猛药。药到病除即可。至于病从何来,他并不需要知道。或许对他来说,知道与不知道,病就在那儿,有药就行。
其实道理很简单,一个人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读书人,那就得去读书,这跟书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这样的心理,也是万万不可让对方察觉出来的。亡羊补牢、掩耳盗铃、刻舟求剑等蠢事,不管人类进化到哪个时代,一直都有人在干着。我目前所要做的工作,本来就是尽可能地去帮助人家补救、补缺,做一些貌似乎深刻的表面文章。从我的忙碌程度可以想见,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很需要做表面文章的。各种形式、各种内容的表面文章,正在大行其道。